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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云】滚滚红尘(十八)

      有一大坨————私货

      快期末了!事也多!估计要变成周更选手了!(本来就是)

  次日一早,赵云悠悠转醒,扭头一瞧,却见身边的位置上空空如也。但韩信的刀盾又分明正立在墙角,可知他是不会去别处了。赵云便也不急,又静静躺了一会儿,而后起身更衣。叠得整齐的外袍压在床边,他给抖开来披在身上。这袍子是平素看惯了的,但此时不经意间一瞧,却叫他心里一动,犯起愁来。

  只见这袍上所绣,又是青竹又是飞羽的,凡是个稍有阅历的江湖人都瞧得出这是长歌的服饰。至于韩信的一身黑衣,虽然稍显普通,但玄甲苍云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被认出也是迟早的事。若是在平日里,他二人这般打扮自是没什么问题,但赵云念及歼灭狼牙的大事,不免有些担忧,怕他们正派弟子的身份被那帮恶贼注意到,保不准会打草惊蛇。

  赵云盘腿坐在被褥上,兀自思索片刻,琢磨着不如同韩信商议一下此事,去买几套寻常的粗布衣衫回来换上。他一抬眼,瞅见韩信立在墙角的刀盾,愣了愣,又想道:“不管我二人作何打扮,武器也总会暴露了身份,总不能为了避人耳目,就去买两把不趁手的寻常刀剑来使罢?那可是得不偿失了。再说,门派弟子外出历练本来就是很寻常的事情,我和韩兄要是刻意掩饰,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反倒容易惹人生疑。我们只需从容一些,莫教旁人瞧出了端倪。”

  这茬一想通,赵云心情也舒畅许多,起来把屋子收拾了,确认完全便是原样后走出房间。老人家睡得早醒得早,此时早饭都快烧熟,韩信则在一旁打下手。这样一看,倒显得赵云起得很晚。

  吃过早饭,韩信向两位老人告辞。老夫妇满面笑容,祝他们两个一路顺风。等韩信一提借宿费用之事,两位老人却立时板起面孔,坚决不收一分。双方僵持片刻,终是韩信无奈妥协,两位老人便又喜笑颜开。但二人将要离开之时,韩信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几两银子塞在枕下,至于老人家何时能发现,那便不得而知了。

  两人牵来马匹,又去买了些干粮备着,想到在野外时可能会抓些青蛙兔子烤来吃,韩信又特意去买了些调味香料。路上韩信见赵云神采奕奕,似是心情大好,于是好奇问道:“方才就见你面带喜色,可是想到什么好事情了?”

  赵云却是不知自己原来面上带笑,此时呆了一呆,想了一想,便把自己晨起时关于门派服饰的那一番念头同韩信说了。韩信一听,也是吭吭笑了一阵,直让赵云以为他是在取笑自己,不禁心中郁闷。

  却听韩信笑道:“你恁地多虑,咱两个无名小卒,便是走在大街上,也是谁也识不得咱们,就算知道咱们从哪来,也不知道咱们要往哪去。这行走江湖的人,个个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琢磨怎么保全自个儿还来不及,哪管得了旁人那么多?就算有人注意到咱们,咱们只规规矩矩地做事,便教他们提不起兴致。对付那帮兔崽子也是一样,只不过他们对咱没兴致,咱对他们可是兴致大发。”

  赵云笑道:“他们不来理咱们,咱们却要竖起耳朵来理他们。大家都坐在一间屋里吃饭喝水,看上去什么交集也没有,他们却决计想不到咱们是要去把他们老窝给端了。”

  他这么说着,忍不住又笑了笑,直觉得这些个计划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倒像成了瞎胡闹的儿戏一般。他又忽地心里一动,四下张望,周遭的人皆离他们甚远,他们说话声音又低,想是方才这番对话也不会教人听去了。

  韩信却是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又莫名其妙笑起来,自也是摸不着头脑,但看他频露笑容,自己心里也是真高兴的,于是也跟着笑起来。

  其时他们正身处在这信塘驿站的深处,此地地势不低,茶铺子武器铺就已在高地上了,要买油醋酱料却还要再上一块高地。韩信好不容易把目光从赵云脸上移开,转头一瞧,却见底下绿草黄土、房屋行人,似是自有一番排列,从高处这么一望,倒也算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他看了一会儿,扭头看向赵云,却见他也正和自己看着同一个方向。韩信笑问道:“这等乡野风光,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赵云早习惯了韩信拿他打趣,此时只认真点了点头。

  韩信有心想同赵云再聊上一聊,但又顾虑着此处毕竟人多眼杂。他又想到从这次自己来长歌直到现在这十数天的时间里,赵云几乎时时都和自己待在一块,鲜少有他自己的空间,此时见赵云似是颇喜欢这处的景色,便对他道:“你且再看一会儿,我到下面去看看还有没什么东西要买,一会儿你下来找我便成。”听了赵云应允,韩信便走下坡来,一路上都刻意走在大道上,好教赵云想找自己时一眼就能看到。

  赵云在高地上又站了一会儿,渐觉身边空荡,心里也跟着不自在,再看下面的景色,便也索然无味起来,下意识就去寻韩信的身影。他放眼望去,不消片刻就瞧见了那一道醒目的黑色,看了一会儿,见他始终不动,便好奇起来,跟过去瞅瞅是怎么回事。到那一看,却见韩信正同一位信使打扮的人交谈。

  听得模模糊糊,再走近几步,才听得真切了。那信使道:“……干得慢,还不情愿,比起我们这一批都差得远了,要是跟以前的人比,那更是不如。想当年各地战乱,信还能送得又快又准,现在安稳下来了,反倒送得慢了,还有丢信的,都有不少百姓来抗议了。之前有个女娃干得不错,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前两天又辞职不干了,唉……”

  赵云不愿打扰他们讲话,只站在一旁,听出这是老信使在抱怨年轻人怠慢工作。听到这里,赵云心道:“正是因为现在安定了,他们才越发惫懒。”

  又听韩信劝慰道:“您不必着急,再这样下去,上头迟早会下令严加督察,到时候这些好吃懒做的人一个也不会好过。况且天底下的年轻人总也不至于都这样没志气,肯定会有勤奋肯干的人来入职的。”

  那信使叹了口气,强笑道:“那就承你吉言了……我这边还有活干,也不耽误你时间了,谢谢你啊小伙子。”

  韩信笑了笑,同信使告别。待那信使走远了,韩信冲赵云的方向一招手。赵云走过去,韩信看他一眼,道:“方才我异想天开,去查问了下有无寄予我的信件。”

  赵云看他神情,便知是没有了,温声道:“你的弟兄们定是在各处忙碌着呢,等他们有了闲暇,就会给你来信了。”

  韩信笑了笑,道:“寄不寄信,却也无妨。咱们这群弟兄啊,老早就都是生死之交了,只要心里头真真记挂着,旁的都没什么重要。而且你也说得对,大伙儿都有事情要干,哪有什么闲工夫给别人写信?”

  赵云看他自个儿想得透彻了,便放心地笑笑,却听他又道:“但我若是久未见你,我定要同你往来书信,问问你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赵云笑道:“不是说要是真在心里记挂着,便不用搞这些虚的吗?看来我也没被你真放在心上。”

  韩信看了他一会儿,道:“你和他们总是不同的……我见不到你的人,就要见你的字,要是连你的字也见不到,也听不到你半点的讯息,那我一刻也不能安心。”

  赵云怔怔不语,见韩信复又抬步前行,便跟上去,只在心里叹口气。行出一段,眼见一行信使打扮的人策马匆匆奔来,至驿站后又齐齐停下,想是换马来了。韩信想起什么,回头对赵云道:“你此番跟着我偷跑出来,跟你娘亲他们怕是半个招呼也没打罢?这也得有两天了,你要不写封书信报个平安?从这里寄出去,左右南屏山离千岛湖也不甚远,你娘亲很快就能收到你的信了。”

  赵云踌躇片刻,摇头道:“还是不啦,我已给她留过信了。”

  韩信应了一声,只道赵云在当夜回去收拾东西时就已留了字条了,还惊讶于他动作之快,哪知道赵云却在想:“出门才两天我就寄信回去,未免显得我胆小怕事,太过不济。”他又想到当时自己在母亲门外低声告别,母亲未必便睡了,也许自己的话声也被她听进了耳里。想到母亲当时的心境,赵云心中又是一阵酸楚难过。

  两人收拾得妥当了,便也不在这信塘驿站里多耽搁,径往北行去。越走地势越高,但称不上山路崎岖,马儿走得容易,骑马的人便也轻松自在。

  赵云抚了抚马背,这白马果真温顺,只几个时辰就完全服从了这位新主人。赵云望了望远处,笑道:“看来我们这是要往稻香村去了。”

  韩信讶然地看他一眼,笑起来,道:“你怎知我们是要往稻香村去?往扬州不也是这个方向?我就偏不往稻香村去。”

  赵云笑道:“当真不去?我听闻这稻香村近来可是块宝地,总有侠士前去参观,我俩若不去瞧上一瞧,可就落了下风了。”

  韩信道:“可我却听说,去过这村子的侠士个个都大呼上当,说这就是个普通村落,无甚意思。”

  赵云道:“不是普通村落,那还能是什么?那些人听闻稻香村是莫谷主和穆盟主的家乡,便千里迢迢地过来,不过是想看看他二位的家乡是个什么样子,再打听下他们当年的轶事。等这些人到了地方,发现稻香村不过就是个寻常乡村,和别处的村子也没什么两样,至于那两位前辈的痕迹,更是半点也无,自然大感失望,觉得没意思了。”

  韩信道:“所以这些年来,慕名前去稻香村的人是越来越少。但这些人虽然失望而归,却也多少都对稻香村的发展有所助益。”

  赵云看向路旁的绿树,静静说道:“稻香村却未必需要这样的益处。乡人淳朴,于他们来说,再富再贵也比不上日日劳作、无人相扰的生活。”

  韩信看着赵云,目光柔和下来,道:“你说的是。”

  “莫谷主和穆盟主大抵也是这样想,所以在重建了稻香村之后,没两年就又搬到别处隐居了。”

  这却是韩信不知道的事情了,其实他对这两位前辈的事迹也只是道听途说了个大概,其中细节那是一概不知,此时来了兴致,便追问道:“那又是怎么回事?你且同我讲讲。”

  赵云笑了笑,道:“咱们现在要去的这个稻香村,和以前的那个稻香村可不是同一个。以前的那个早就让山贼一把火给烧啦,村里的人有的给他们杀了,有的逃出来了。”他叹了口气,道:“这帮山贼,便是被雷劈了也不为过。”

  韩信冷笑一声,道:“等咱们把贼窝给端了,他们就再也没法出来害人。”话虽是这么说,谁都知道这恐怕只是个愿景,世道越来越乱,太平的日子只会一日比一日少。

  赵云续道:“莫谷主和穆盟主归隐了之后,在原来稻香村的附近又建了一个新的稻香村,便是现在这个了。村子里的人,有的是原来那个村子里村民的后代,有的是在战火里流离失所的人,大伙儿聚在一块,成了现在这个稻香村。然后你也知道啦,很多人都跑来看这个村子,我猜莫谷主和穆盟主也是因为这个才避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俩后来待在哪儿,那是谁也寻不着了。”

  韩信笑道:“我俩以后要是归隐,也去找个谁也寻不着的地方,那不是好得很。”

  赵云笑道:“我俩现在还是走在街上谁也不识的无名小卒呢,又不是一方名侠,算什么归隐?”

  韩信笑哼一声,道:“谁说只有大侠才能归隐,无名小卒就不能归隐了?这是谁定下的规矩?”他又道:“照你这么说,那我先闯出一番名堂,再退了江湖,不就算是归隐了。要是我以前,肯定乐得如此,至于现在嘛,嘿嘿,当大侠可没什么好。”

  赵云笑道:“那你说,有什么不好?”

  “我哪天要是真的扬名立万,成了大侠了,恐怕只那么几日的工夫,茶馆饭堂里就全在流传我的故事,说书人也会把我的名字挂在嘴边。若只是这样,那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怕他们信口雌黄,越传越悬,到最后把我传成个什么不人不鬼的模样,或者曾干过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情,那我可老大的不乐意。”

  赵云笑道:“正是如此,韩兄想得可周密,直说的我这初出茅庐不过三天的小子也没了当大侠的心思。”

  韩信瞥了他一眼,笑起来,道:“你哪天要是成了大侠了,说书人也会在茶馆里讲你的故事,说你本来在长歌待的好好的,有一天晚上突然就跟着一个苍云的军爷跑了,从那以后就跟着他一起浪迹江湖,再后来就成了大侠。喝茶的人肯定要问啦,问赵大侠为什么跟那个军爷跑了呀?赵大侠,这个问题,你要怎么回答?”

      TBC

      你要怎么回答!!!(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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