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were made to last.

【信云】滚滚红尘(十三)

      卡文卡得我都懵了,最后出来这么个大型ooc言情剧拍摄现场,我没脸见人辽

  韩信轻手轻脚地从赵云房里出来,拉了拉肩上的行李,径往屋旁的树林中走去。其时月上中天,地上直如铺满霜雪,进到树林中后,因着有树叶遮挡,月光被切割得零零碎碎,映在地上也别是一番美景。

  韩信踩着这样的月色走在树林中,却并没什么欣赏的心情,行不多时,只见一匹棕色大马拴在一棵大树上。树下放着块布,布上摊了不少草料,那马正低头嚼草,抬眼看见韩信,兀自气定神闲地将口中的草嚼完,而后打了个低沉的响鼻。

  这棕马便是韩信的坐骑了,他来长歌数日,此马一直寄养在御射场中。御射场所备的马草品质上佳,此马日日以好草为食,又得了人的悉心照料,短短几日工夫便养得油光水滑,待到韩信去领它回来时,几乎就要认它不出,震惊于它真貌的同时又为往常没有好好照料它而感到愧疚。

  此马与韩信相伴几年,早已成为亲密的友伴,分别数日后甫一见韩信便咴咴地欢叫几声,也不留恋御射场优渥的生活,复要跟着韩信东奔西走。韩信没什么可报答它,只得多找些好吃的草料来。

  马是韩信事先牵来林中的,草料也是他特意备下,但棕马先前已在御射场吃得饱饱,韩信留的草它不过吃一两口就吃不下去,只用鼻子来回拱着草当作消遣。韩信收了草,又拿出身上带的水囊倒出些水给马饮用。大马就着韩信的手喝完了水,看他收好水囊,低头在他手心上拱了一拱。韩信摸了摸棕马光滑的毛,叹道:“你今天怎地这样乖顺?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么?”

  棕马虽不能讲人言,却也颇通人性,当下又沉沉打了个响鼻,伸头在韩信脖颈处蹭了一蹭。热烘烘的气息喷在韩信颈上,直痒得他笑出声来,这笑容很快散去了,韩信牵着马慢慢地往林外走,兀自想着心事。马也不扰他,只默默在旁陪伴。

  行出一段路,却听韩信叹了口气,道:“我这样不告而别,他会不会恼我?倒也是,我事先留了封书信给他,他一早起来便能看到了,也只会道我是起得更早一些。”又叹道:“可惜明日我不能再同他饮酒了。”

  棕马闷闷打个响鼻,韩信笑起来,又在它头上摸了一把,道:“我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恐怕都还不认得他。”

  他在马头上拍了一拍,便要上马,还没踩上马蹬,却又顿了顿,改为继续牵着马向前走。待又行出一段路,他停下脚步,沉声喝道:“出来!”

  四下一片寂静,半点动静也无。韩信转过身来,冷冷道:“阁下鬼鬼祟祟地跟了这许多时候,若再不现身,休怪韩某不客气!”

  他话音刚落,便见稍远处一棵树后转出一个白影,夜色浓郁,看不太清。那白衣人往前走几步到了亮处,再一看,却是赵云。韩信怔了一怔,面上寒霜化去,道:“你……你怎地跟在我后面?”

  赵云直走到韩信面前站下,还没说话,先叹了口气。他从屋里奔出时韩信已然走远,他急忙追上,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只恐步伐过快起了风声。颊上被韩信吻过的地方似还残存着温软的触感,赵云脑中思绪纷乱,却只有追上韩信问个明白这一条最是突出。他心里拧着股劲,也不跳出去拦住韩信,只悄悄在后跟着,倒要看看韩信是往哪里去。只可惜他学艺不精,一路追到此处,终于还是被韩信发现。他看着韩信,似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不知该问些什么,韩信先开了口,他便接道:“你又为何不辞而别呢?”

  韩信打量着他,见他黑发披散,衣服也是胡乱穿上,这便是因着急着追他的缘故了。再一瞧,却又见赵云眼神躲闪,脸上似还有淡淡红晕。韩信看清了他,登时如堕冰窟,心中明镜也似的,恐怕赵云之前并未入睡,自己却以为他睡了,做下的不该做的动作,他自然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韩信面色惨白,一时只感万念俱灰,可他尚不知赵云是何想法,又念起赵云平日里是如何待他,灰烬中却还燃着簇希望的火苗,端得是五味杂陈,连声音都要颤抖了:“我……我有要紧事要办。”

  赵云自然是不信他这搪塞之词,追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半夜出发?”

  韩信苦笑道:“其实我今天下午就该走啦,我不想突然消失让你着急,才又赶了回来。我留了封书信在桌上,你大概没看见。”他心中暗想,若他真的下午就走了,再托人知会赵云一声,不就没眼下这档子事。可他自己也明白,他定会赶回来多住一晚,不再看一眼赵云,他又怎舍得走?

  赵云摇头道:“你这样难道就不教我着急么?”他又问道:“究竟是什么急事?”

  韩信见躲他不过,只好道:“我不瞒你。我今日接到消息,堡中有兄弟探查到狼牙余孽贼心不死,竟和绿林中的悍匪勾结,同时从寨中吸纳成员,招兵买马,只待时机成熟就起兵造反。他们密谋已久,我们竟不曾察觉,之前一役还道是狼牙余孽已尽数剿灭。若不是他们的人越来越多,有那么几个沉不住气的出来挑衅,我们还要多花些时日才能觉察到他们的阴谋。现在堡中已在准备应对,并联络各大门派共同屠狼,今天我到漱心堂便是为了同贵门主商讨此事。”

  赵云直听得心惊肉跳,想起今日在漱心堂向门主禀报匪寨之事时门主似是并不惊讶,现在想来当是门主早已知晓,或许此时已与苍云达成了同盟。他问韩信道:“那你这是要回苍云帮忙么?”

  韩信答道:“从这里往苍云去,路途遥远,须得费上好些时日。统领命我沿途尽量集结弟兄拔除匪寨,回苍云却是不急。”

  赵云脱口而出道:“我同你一起去!”

  韩信却只是摇头。赵云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动,道:“是了,你早就想到我会作此打算,你又不肯,便半夜起来打算先走一步。你怎知我要和你同去?”

  韩信反问道:“你不会和我同去么?”

  赵云不假思索地道:“会。”

  韩信笑起来,道:“这便是了,只因我了解你更多了,猜到了你的打算。”他又摇头道:“此役不知何时了,实是凶险至极,原也和你无关,你就不要插手了。我晓得你的意思,你想纵马江湖,尽情游历一番,眼下却不是个好时机。你只待在长歌门里,钻研钻研琴书,陪陪你娘亲,这便好啦。若我打完了仗,还有命回来,我就带你去江湖上闯。你……你还记得我的话么?你想去哪里,我都可陪你去。”他说到这里,笑容已是极苦,心道:“只怕他已不肯跟我去了。”

  赵云叹道:“什么有命不有命的,你别说这样丧气的话。”他又摇头道:“你若真的了解我,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闯荡江湖也好,读书练琴也罢,都已不是我如今所愿,我只想帮你的忙,多一个人多份力量罢了。”他续道:“我想你也已知晓了,长歌门一带也已不是什么清静之地。就在今日,我到镇上去,在茶馆听人说起这附近已是流寇遍地,他们走后,我遭了两个狂徒的袭击……”

  韩信脸色大变,抢上一步握住赵云双肩,将他全身打量了个遍,见没受什么伤才安下心来,怔了一怔,又松开扶着赵云的手。赵云没理会他这一串举动,接着道:“……我将他二人打败,搜出东西交给了门主,这番听你所讲,那物件是狼牙的新令牌无疑了。你瞧,我的武功足以战胜敌人,若实在不敌,自保也是绰绰有余的,你为什么还当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遇事只能由别人相护,而不能保护别人呢?”不等韩信答话,他又道:“你又怎地说对抗狼牙与我无关?就算我此生与天策府无缘,保家卫国难道不是每一个大唐儿郎应尽之事么?就算退一万步讲,你……你的安危难道也和我无关么?”

  韩信听他仍挂念自己,便知他心中未必就对自己毫无情意,心头陡然升起希望。然而转瞬便想到如今之境,自己已是做好最坏准备,又怎能再让赵云跟着犯险?不管情意有无,此刻都难续断,当务之急还是劝赵云回去。念及此,韩信的心又凉下来,可总有一团暖意萦绕不散,是又冷又热、又悲又喜,一时竟哭笑不得。

  攥了攥拳驱散这些矫情念头,韩信温声道:“我没有瞧你不起的意思,你武功如何,我是很清楚的。只是任务艰巨,你就算做再多准备也实难想象,和这等贼人械斗,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一有不慎还可能丢了性命。便是让你跟着去了,也只是叫你以身犯险。”

  赵云急道:“那你呢?你怕我丢了性命,你自己的性命就全然不顾了么?”

  韩信道:“我不怕死。为国捐躯本就是荣光一场。”

  赵云道:“你不怕死,难道我就怕了么?”

  韩信道:“我怕。”

  赵云愣住了。韩信看着他,眼神里饱含深情与悲意。他沉声道:“你若是死了,我独个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这话落在赵云耳里直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他当时便怔住。若在往常,赵云只当韩信是又说浑话来哄他开心,笑笑也就过去了,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脑袋里一片空白,颤了颤,却又涌上许多他之前刻意回避的事情,一时只将他塞得满满当当,不能动也无法言语。恍惚中又听到韩信低声道:“你回去罢。”

  赵云一震,抬眼看向韩信,却见韩信抬了手,似是想摸摸他的头发,终是不敢,手又落了回去。又听韩信道:“我定会珍惜自己的性命。若我真的不幸归位了,就……就来生再来找你。”韩信说完,又摇了摇头,道:“不,我死后也要护着你。”

  他趁着赵云还在呆愣,拍了拍一直静默在旁的棕马,对赵云道了一声:“保重!”便跨上马背,绝尘而去。

  赵云懵然立在原地,看着韩信远去的身影,一时只觉如梦似幻。林中起了风,树叶沙沙作响,赵云些微清醒一些,只见林中空空荡荡,唯余他一人。他与韩信也并非没有过分别的时候,此时映在眼前的却只有他们共处时的景象,扬州、再来镇、整个长歌门,他们都是一同走过,如今却只剩他一人了。赵云不禁悲从中来,这两年与韩信相处的种种皆冲上心头,晃了一晃,险些摔倒。耳中又似听得韩信在同他讲话,把这两年的甜言蜜语都重说了一遍,最后回荡在他耳畔的却只那一句:“你若是死了,我独个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直教赵云浑身一震:是啊,又有什么意义?

  却说韩信骑着棕马复又前行,经这么一耽搁,又是误了好些时候。韩信忆起方才自己与赵云一番争论,大马一直被自己晾在旁边,于是拍了拍马头,道:“让你久等啦!咱们快些走吧。”

  那马却不听他,兀自不疾不徐地走着,韩信倒也浑不在意,只在想今后该如何跟赵云相处。若赵云对他也是同样的心意,那是最好,若不成,也可还像以前一般相处,只是终究和以前不同了。他只这么一想,便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想起方才跟赵云说的话,又自嘲地笑笑,心道:“我真是自大,还说什么死后也要护着他,我死都死了,还怎么护着他?我需得好生活着,活着便什么都有了机会。”

  这样一想,韩信精神一振,想到将要力战宵小,又是豪情顿生。然而转瞬工夫他就又消沉下来,脑袋里塞满了儿女情长,乌七八糟的只是叫他又是希冀、又是黯然。他将这些个杂念头都驱了个干净,以为就能好好赶路,走了几步,却又发起呆来。他正兀自出神,忽的心里一动,耳中也听到些微声响,于是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他便看到一身白衣的赵云从天而降,正正好好落在他的马背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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