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were made to last.

【零中心】一家之主

    现代架空,无cp,勉强算是朔间零中心,出场人物是零凛泉。

    朔间零十四岁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他和朔间凛月两个人。

    他们家是由两个高中教师组成的家庭,算是中产阶级,虽然不算很有钱,但也不至于想要点什么都买不起,妈妈虽然性格暴躁,但爸爸脾气好,日子过得也算和和美美。

    可惜朔间零十三岁那年爸爸查出了绝症,治了一年多,家里什么钱都搭进去了,还管亲戚朋友借了不少,最后还是没治好,就这么去了。

    家里的顶梁柱被抽走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妈妈还是伤心过度,也害了场病,治了两个多月才好利索。

    爸爸的去世不仅伤害了妈妈,给朔间零和他弟弟的打击也不算小,那段时间朔间零白天在学校心不在焉地听课,晚上跑医院去看他精神恍惚的妈妈,坐在床边搜肠刮肚地想他以前看过的那些心灵鸡汤,凑够一碗再端出来给他妈妈。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用网上看来的心灵鸡汤安慰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安慰到后来两个人都是心中凄然,恨不得抱头大哭,孩子更是直打寒噤。

    虽然爸爸不在了,但是还有妈妈,收拾收拾以后生活还能步入正轨——朔间零是这么想的。这个美梦在妈妈出院后被打碎了。妈妈的一个高中同学听说了他们家的事,专门从美国飞回来探望妈妈,跟妈妈讲话的时候用的是轻言细语,安慰起人来可比朔间零这个半大孩子厉害多了。妈妈和他本来就有一段旧情,他跑了几趟医院之后,妈妈就对他再次倾心了,出院以后直接就跟他回了美国。

    那天朔间零放学回家,惦记着妈妈当天出院,步伐比往日快了一些,在路上还用自己的零用钱给妈妈买了些水果。等到了家推开门以后,他看见家里只有一个朔间凛月,坐在小板凳上,旁边歪着书包。

    “妈妈走了。”朔间凛月轻声说。

    朔间零在门口愣了半天,点了点头:“哦。”

    那天晚上,兄弟俩分食了朔间零买回来的水果,然后相拥而眠。

    爸爸不在了,妈妈也没有了,但日子还是要过的。第二天是周六,朔间零起了个大早,坐在床上盘算完他们还剩多少钱之后给朔间凛月弄了早饭,等到城市差不多完全苏醒的时候,拿着手机给他家的债主们一个一个地打电话。听说了他们家的情况以后,债主们有叹气的,有骂人的,有漠然的,还有那么一两个心疼了一把朔间兄弟。

    他们家都这样了,再追着屁股要债实在是太不人道主义了,加上债主们大多与他们家关系还不错,于是不少人都提出不用还钱了。但朔间零不同意,他觉得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要是不还,那就是欠了天大的人情,得刻在骨子里一辈子的。他这孩子看着挺纯良可爱,其实傲骨能弹得当当响,哪能就这么向别人低头,况且就算他没关系,朔间凛月也不能受委屈。

    带走他妈妈的那个人在美国混得也不咋地,但是挣的钱比起他爸爸的工资还是要多多了。他妈妈良心未泯,毕竟是两个亲生儿子,血浓于水不是随便说说的,于是挣的钱除了养活他俩自己以外,也会定期给朔间兄弟汇款。朔间零每次收到他妈妈寄来的钱后都会先留下朔间凛月要用的,剩下的就拿去还债,至于他自己的生活费,也就那么回事,凑合凑合得了。

    朔间凛月比朔间零小三岁,他们家出事的时候,朔间凛月连小学都没读完。朔间零已经上了中学,自觉是个大人,于是什么事都不让朔间凛月管,只叫他好好学习打好基础。

    他每天都会早起做饭,吃完以后把朔间凛月托付给邻居阿姨请她帮忙送去学校,然后自己去上学。朔间零原本成绩在班里算倒数,家里出事以后他的成绩反而直线上升,没几个月就名列前茅。老师本来还啧啧称奇,等家长会的时候发现他家长没来,盘问之下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也是唏嘘不已,从那以后对他更为照顾。

    不要他还债的债主、好心的邻居、照顾他的老师,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给他疲惫发凉的心送去了温暖。

    因此他在哄朔间凛月睡觉的时候,除了给他讲睡前故事以外,总要感叹一句:“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温暖归温暖,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这点温暖还不够塞牙缝的。妈妈走了以后,偌大的房子差不多被朔间零搬空了,能拿去卖的基本上都卖了,换的钱还是拿来还债。朔间零以前花钱虽然不算如流水,但也实在跟节俭二字沾不上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成了一家之主之后,朔间零越来越克制自己消费,最后简直把自己制成了人干。

    为了快点还清债,朔间零每天都出去打零工,不怕脏不怕累,给钱就干。他白天在学校学习耗光脑细胞,晚上接着消耗体力,周六周日更是整天都见不着人影。朔间零的身体本来就算不上强壮,长此以往,他越来越虚弱。可这些在朔间凛月面前,都只能按下不表。

    日子虽然过得苦,但总算能凑合活,还完债以后,总还有余钱供他们吃穿住交学费。朔间凛月也争气,成绩在学校数一数二,让朔间零很是欣慰。就这样过了两年,期间朔间零还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学费虽然贵了,但在朔间零眼里,也就是少吃几顿饭多干几天活的事,反正都习惯了。

    要不是那次意外,朔间零甚至都在计划攒钱了。

    高中开学半年以后,妈妈突然就不给他们汇款了,连着好长时间,长到朔间凛月都发现了异常。朔间零只好告诉弟弟妈妈已经很久都没有寄来钱了,兄弟俩在客厅里对坐片刻,面面相觑,然后各自叹了口气。

    没有了妈妈的资助,生活一下子变得很艰难,他们以前差不多就是“月光族”,没多少存款,这下无论什么钱都得靠朔间零现挣了。可他一个学生,能挣到多少钱?勉勉强强够两个人吃喝,买日用品,交水电费,这就不错了。

    时间一长,连他们家的债主都发现不对劲了,因为送来的钱比上次大大地缩水了。朔间零只好把事情和盘托出。断断续续还了两年,一些借得少的已经还清了,剩下的虽然还欠着不少,总算是没有两年前那么紧张了。于是大家很自然地心疼起朔间零,都说要给他家送吃的,朔间零还是摇头。

    那段时间朔间零更加玩命地打工,午饭能不吃就不吃,挣来一点钱要么花在朔间凛月身上要么攒着等还钱。随着钱一点一点充满钱包,朔间零的身体也一点一点垮下去,有一次他在学校因为低血糖晕倒了,被送到医院,虽然最后是老师给报销的,他还是一阵后怕,所以以后尽可能拖着等回家再晕。

    有一次他着凉发高烧,烧得整个人神志不清,朔间凛月喂他吃了药才好了一点,但是肯定是没法出去打工了。朔间零心里着急,趁着朔间凛月去厨房了就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天旋地转之下直接掉下了床,砸在地上好大一声。他瘦得皮包骨头,脸色惨白形如鬼魅,自然是没法把地板砸出个人形坑,朔间凛月听到声音过来看时也是轻轻松松就把他提上了床。

    朔间凛月把灯一关,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对面楼的灯光从窗户照进来。朔间凛月看着躺在床上艰难喘气的哥哥,说:“哥哥,我觉得你快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也得活。”朔间零说。他甚至还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看着朔间凛月。“哥的使命还没完成呢,哪能这么快就下黄泉。”

    朔间凛月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

    第二天,朔间凛月开始写文章。

    他成绩好,语文功底不差,又天生有那么点天赋,所以文笔还算不错。他看了好几本杂志的征文广告,写了好几篇稿子,挨个儿投了出去,还真就有一篇通过了。他面无表情地把钱拍在桌子上,看着朔间零因惊愕而瞪大眼睛。朔间零问:“哪来的钱?”

    “我挣的。”朔间凛月说,“写稿子赚来的。”

    看着朔间零脸上露出的欣慰的笑容,朔间凛月再也绷不住了,扑到朔间零怀里嚎啕大哭。

    这天朔间凛月半夜做噩梦哭醒了,抱着朔间零的胳膊抽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进入梦乡,朔间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悄悄爬起来走到阳台上推开窗户吹风。夜风很凉,吹一吹让他的脑子更清醒,他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心想,他也很想把手中的担子一摔,什么也不管了,一屁股坐在客厅地上就哭。可他又想,不行啊,凛月看见他哭还不得吓死,再说了,他要是跑了,这个家怎么办?

    还没等他再多感慨一会儿,身体一哆嗦,他赶紧把窗户关上了,万一又感冒了可就完了。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从今以后真真正正靠自己双手吃饭的日子,谁知没过几天,妈妈的汇款又到了。他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是铁石心肠的妈妈良心发现还是她遭遇了经济危机这会儿总算能腾出手来,反正不关他事,该赚钱还是要赚钱,凛月也能帮他分担一些了,他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那之后,妈妈的汇款再也没断过,终于,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他的债也还完了。

    他大学拿的是学校的全额奖学金,不愁吃穿,平时做兼职,挣的比以前可要多多了。凛月也上了高中,和当年的他一样是个大人了,能照顾自己了,这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日子好像就这样好了起来,可他还是时常从梦中惊醒。他总是梦到家里没钱了,妈妈又不给汇款了,凛月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他自己生病了甚至死在外面。每次从床上弹起来他都会心悸好一阵子,告诫自己不能放松要努力赚钱努力攒钱,不能抽烟不能喝酒,然后再倒头睡回去。大学四年,倒真是让他攒下一笔丰厚的积蓄。

    如果没有那个孩子,他的积蓄将会更多。

    他上大一那年,有一天在外面溜达,捡回来个孩子。

    孩子不大,也就七八岁,浑身上下脏得像煤球,朔间零把他丢浴室里洗了半天才看出来人样。朔间零好声好气地问他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孩子愣是不说,问急了就往浴缸角落里缩,朔间零实在没办法,就打算把他送走了。

    可谁知道刚给他穿上新衣服,还没等带他出门呢,他突然一下抱住朔间零的腿死活不动弹。朔间零看他这样就知道要么是被拐卖的逃出来的要么是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反正肯定不是和家里人走散了,想到自己活得跟狗似的的那几年,油然而生一股同病相怜之感,坐在椅子上跟孩子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之后,朔间零叹了口气,说:“好吧,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你有没有名字?”

    那孩子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终于开了金口:“濑名泉。”

    “啊。”朔间零遗憾地说,“那就不能姓朔间了。”

    从那以后他和濑名泉就一起住在他租的房子里,知道濑名泉和他生日是同一天之后,他既惊奇又不得不感慨这真是缘分。他每天给濑名泉做早饭,看着小团子一样的濑名泉,倒是找回了一点以前照顾凛月时的感觉。

    濑名泉特别安静特别听话,如果不是朔间零问他,他连话也不说一句,不吃饭的时候他就在那安安静静地坐着,朔间零看不下去,给他找东西玩,他就安安静静地玩。每天早上他在门口看着朔间零下楼,晚上又跑到门口迎接朔间零回来,朔间零看一眼水杯他就去倒杯温度正好的水,打个哈欠就去抱来一床被子,直搞得朔间零浑身鸡皮疙瘩。

    他这么小心翼翼,生怕朔间零一个不高兴不养他了,朔间零虽然理解,但也没法让他继续这样下去。

    于是过了几天以后,朔间零挑了个时间,尽力和颜悦色地开始对濑名泉进行“辅导”。

    他教濑名泉怎么对他发火。

    濑名泉自然是不肯的,于是他改变战略,从细节抓起。看见濑名泉驼背,他就上去捋直,看见濑名泉低着脑袋,他就伸手让他抬头。

    他对濑名泉说:“听好了,你跟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给我昂首挺胸地走路。”

    濑名泉仍然低着头,一副胆怯的样子。

    他看着濑名泉,突然厉声说:“站直了!”

    濑名泉被他吓得一激灵,连忙站直了,圆溜溜的眼睛里冒出泪花。

    被他管教了不少日子之后,濑名泉总算在精气神上都达到正常标准了,他对自己的这一杰作很是满意,正好放假,他就带着濑名泉回家了。

    一开门,朔间凛月的脑袋探了出来,在看到朔间零的欣喜过后,朔间凛月一低头,看见扒着朔间零裤子的濑名泉,问:“哪里来的小孩子?”

    朔间零清了清嗓子,说:“我收养的。”

    朔间零本来以为这是件很正常的事,谁知道朔间凛月就生气了,而且是很大的气,还跟他冷战。这么多年来,除了那次朔间零因为太过操劳病得下不来床,他俩还没有冷战过。

    朔间零撸着濑名泉头上的乱毛百思不得其解,寻思半天,得出来一个结论:凛月叛逆期到了。

    想想也是,凛月都上高中了,是时候有自己的想法了。

    这么一想,他也就释然了,除了日常相处时对凛月更殷勤一点之外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濑名泉围观两位哥哥单方面冷战了几天,知道自己是惹那位和大哥哥酷似的小哥哥生气了,那股怯怯的劲儿又回来了,晚上还鼓起勇气搂着朔间零的腰求他不要扔掉自己。朔间零失笑,把他揽到怀里一阵揉。

    假期结束的时候朔间凛月也接受了濑名泉,他们三个商量好了,以后就在一起生活,朔间零还是一家之主。

    后来朔间零又看到了好几个流浪儿,每次都是心里一动,但很快就平复了。收养孩子又不是吃苹果,想再吃一个就再吃一个,而且他看哪个都没有濑名泉可爱,于是每次都是把孩子送到福利院了事。

    他大学毕业以后直接签了家企业,从此以后就是有正经八百工作的人了。第一次上班那天他站在镜子前面打量自己身上的正装,对着人模狗样的自己不自然地扭来扭去,最后回头问朔间凛月和濑名泉:“怎么样?”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挺好看的。”

    他于是笑起来,说:“那是,本大爷最帅了。”

    他在公司里认认真真地工作,没几年居然爬上了总裁的位置。他吃得好睡得好了,脸上有肉也有血色,英俊得逼人,加上身材修长,往哪一站还真挺像个霸道总裁。

    朔间凛月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濑名泉考高中也很顺利,送濑名泉去报道的那天,朔间零想,自己这辈子真是没什么遗憾了。

    ……只可惜没几天濑名泉就给他惹事了。

    事情的起因是他们班上一个同学说濑名泉是没爹没娘的野种,濑名泉一生气,就把同学揍了。

    老师要给家长打电话,濑名泉给的朔间零的手机号。

    朔间零正在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地喝咖啡,突然接到老师的电话,接起来一听濑名泉打人了也是很惊愕,但听说了理由之后他只剩下了愤怒,于是二话不说开车去了濑名泉的学校,去和被揍同学的家长会面。

    他一身昂贵的行头,瞅着人五人六的,对面的气势直接弱了一半。

    他和颜悦色地教育了一番被揍同学话不要乱说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对待同学要温和有礼,对方家长一边点头称是一边用胳膊肘怼自己孩子,朔间零满意了之后又借着送濑名泉回教室的理由在他们班转了一圈,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至于他听了老师的描述以后才知道濑名泉被他严格“管教”几年之后居然成了个……跋扈,那就是后话了。

    放学的时候濑名泉背着个书包走在前面,突然停住脚步,回头跟朔间零说:“哥,你变了。”

    朔间零奇道:“我哪里变了?”

    濑名泉摇摇头,说:“你没有以前那么强势了。”

    朔间零乐了,问:“你是想说我成老爷爷了?”看到濑名泉不置可否的表情,朔间零抬手把刘海一抹,说:“你看我像吗?”

    濑名泉怔了怔,把脑袋一别,“切”了一声。

    濑名泉高三那年的生日,朔间零给在外地寻找创作灵感的朔间凛月打了个电话,把后者叫了回来。

    吃完以后,朔间凛月在屋里收拾碗筷,濑名泉和朔间零跑了出来,靠在阳台的护栏上吹夜风。

    濑名泉装模作样地捏着高脚杯,晃了晃里面的红酒,突然问朔间零:“你也是奔三的人了,什么时候找个对象领回来看看?”

    “小小年纪,倒学会操心别人的婚姻大事了。”

    “怎么是别人呢。”濑名泉可能是因为喝了酒,难得坦诚地说两句话,“这不是你吗。”

    朔间零也笑笑,扒着护栏看远处的万家灯火。

    过了一会儿,他回头看了眼屋里的朔间凛月,又看了看濑名泉,缓缓地说:“我曾经做梦都想得到的生活,现在已经拥有了,所以我别无所求。”

    END

    其实很想在结尾再加上一句总结式概括的,可惜没什么能耐,只好作罢。
    *灵感来自P大的《大哥》,虽然只看了三十来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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