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云】Goldfish（10）
*不知道有多少人猜到了照片的真面目，反正我觉得挺好猜的。
*东北人！后天就开学了！！抓紧时间发光发热（）
狐朋狗友高渐离进了赵云家，没一会儿就跟韩信打成一片。韩信虽然嫌弃他，但还是把零食拿出来分给他吃，高渐离也不客气，捧着赵云都不搭理的薯片边吃边眉飞色舞地跟韩信侃。高渐离其实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笑起来唇红齿白，但韩信不感冒，在他心里只有两个人最好看，一个是东皇太一，一个是赵云。
韩信在高渐离因为说太多狂喝水的时候回屋翻出了小镜子，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到陌生的脸，不时晃晃脑袋。韩信长得还算白净，和赵云半斤八两，但还是赵云更白一点。镜子里是张少年的脸，五官还未长开，棱角还不分明，韩信左看右看，发现他是他们这几个人里长得最丑的，悻悻地扣过镜子。
他走出卧室，高渐离正在玩手机，看他出来了就招呼他过来一起玩。高渐离坐没坐相，身子一歪就往韩信肩上靠，被韩信嫌弃地推开了。
韩信在东海待得久了，坐得住，对文娱生活的需求没那么强烈，因此也不明白大明星是个什么概念。高渐离是个真正的大明星啊！但他不耍大牌也不端架子，和刚认识的小兄弟一起嘻嘻哈哈。
赵云一回家就看到两个没有架子的人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地板上到处都是吃完的零食袋，桌上还摆着两个盘子，一个盘子里一条只剩个头的烧鱼。没有架子的大明星躺在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知，没有架子的龙太子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玩手机。
龙太子听到开门声，摘下耳机抬头看向门口。目瞪口呆的赵云扶着门呆若木鸡，韩信回头看见这一地惨状，赶紧站起来收拾垃圾。
好巧不巧，睡得天昏地暗的大明星砸吧砸吧嘴，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他还以为是家里的大床，于是脸朝地的从窄沙发上掉了下去。
韩信于是又掉头回来扶高渐离，后者让这一下给摔精神了，歪歪脑袋看见还站在门口刚有点动作的赵云，兴奋地站起来扑了过去。
“阿云！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高渐离抱住赵云一顿晃，“给我一首歌的时间，新曲子会让你泪流满面的……”
赵云一掌拍开高渐离，看向后面的韩信：“你带他来的？”
“他说他是高渐离，要来这避避风头，我就带他来了。”韩信耸了耸肩。
赵云又转向高渐离：“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说话间高渐离已经成了赵云的腰部挂件，被他拖着往前走，“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虽然我们好久不见，但我对你的爱意依然如熊熊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
韩信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只见赵云拿胳膊肘怼了怼如同大型宠物般趴在他背上的高渐离，说：“你有这文采还不如去写歌。放开我，我要换衣服做饭。”
高渐离在卧室门口和赵云分别，门“砰”的一声在他鼻尖前关上，他还兀自扯着嗓子喊：“真是贤妻良母啊！以后谁要是娶了你，他也一定会泪流满面的……”
这下韩信连耳朵都竖起来了。
高渐离回头看见韩信，眼睛一亮，一屁股坐在韩信旁边，伸手搂过他的肩膀，说：“你的厨艺也不错！你可以跟着阿云嫁过去，这样就又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韩信受不了这满嘴跑火车的混蛋，一胳膊肘撞开：“滚滚滚，嫁谁也不嫁你。”
他坐到小沙发上，又拿起高渐离的手机，划拉屏幕看歌词。他默默记着歌词，心脏“咚咚咚”的，越跳越快。
赵云换好衣服，围上围裙，进厨房做饭。高渐离本来笑嘻嘻地也想跟着进去，被韩信以“会打扰他倒油”为由按在了沙发上。高渐离也不生气，拿起自己的手机一句一句教韩信唱歌。
赵云端着菜出来的时候他俩非常默契地同时闭嘴，赵云不疑有他，把菜一道一道摆上桌。他本来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从圈养小白龙作为宠物以后生存资料和享受资料的消费都大幅增长，他正寻思着要不要加个班填补一下家库的亏空，现成的肥肉就送上门来了。
高渐离也非常配合，一边叨叨着“阿云啊没有你我在高中的时候就饿死了”一边给赵云转账，转完了嘴里也嘟哝着俩人好到穿同一条裤子的时候的往事，听的韩信直笑。
赵云正往韩信碗里夹菜，高渐离正在讲他俩以前的糗事，赵云的脸有些泛红。看到韩信咬着嘴唇笑，赵云在他背上轻拍一下：“吃饭。”
话音刚落，高渐离的嘟哝声戛然而止。韩信本来已经低头看饭了，又抬头看向高渐离，结果看见高渐离一脸的欲言又止。
赵云正在往韩信碗里夹第二筷子菜，头也不回地问：“你又怎么了？”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高渐离说，“阿轲在北京一家酒店遇到吕布了，他在那里做侍应生。”
筷子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放进碗里。韩信愣了愣，偏头看向赵云。赵云的头抬起来了点，韩信看到了他在赵云脸上从未见过的表情。
赵云的神色很平静，仿佛没听见高渐离的话，但他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像是有两团火在燃烧。那是韩信描述不出的景象，就像是在名为茫然的木柴上钻出了欣喜的火焰，接着这份喜悦又被痛苦扭曲，一路呼啸席卷大地，最后化为悲伤沉入死水。
韩信像是被雷击中了，愕然地看着赵云，赵云却把头低了下去，轻声问：“他现在长什么样？”
高渐离也愣了愣，说：“阿轲装作自拍偷拍了他一张，给我发过来了，你要不要看？”
赵云却好像没听到似的，又把筷子伸向菜盘，同时喃喃自语：“北京的物价那么高，他在那里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韩信一把握住赵云不停颤抖的手，叫道：“赵云！”
赵云茫然地看着韩信，歪歪头问：“你不喜欢吃这个菜？那我换个给你夹……”
高渐离看不下去了，抓住赵云的胳膊就往上提。赵云被他拉了起来，筷子掉在桌上。高渐离扯着赵云往卧室走，赵云被他拽得踉跄几步，还不忘回头跟韩信说：“你好好吃饭。”
韩信还没来得及说话，卧室的门就关上了。他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却已是味同嚼蜡。
高渐离把赵云拖进屋里，反手把门关上。看见赵云还是一脸精神恍惚的样子，高渐离恨铁不成钢地掐住赵云的双颊往两边拉扯：“阿云！你振作一点！”
赵云被高渐离扯得面容扭曲，无奈地扒拉掉高渐离的手：“我没事……”
不说还好，一说高渐离就炸锅了：“没事什么没事，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跟傻了似的，把人家重言小兄弟都吓到了！”
“重言？”赵云歪头想了想，笑了，“他自己起的字？韩信韩重言，还挺好听的。”
“是挺好听的……你别打岔！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这反应，所以才犹豫要不要告诉你。”高渐离抓了抓头发，“那什么，你要去找他吗？”
赵云摇摇头：“不了，他一定不想见我。”
高渐离听了前半句刚松口气，后半句又让他把气提了起来。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都多少年了，再说又没你什么事，怎么会不想见你呢？”
“他要是想见我，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点音讯也没有了。你以为我没找过他吗？还不是一无所获，他就是在躲着我。”
“他也是……唉，就当是年轻人不懂事，你一把年纪了，你不能也……那什么，沉浸在过去呀，是不是。”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赵云嘴上这么说，脸上还是心不在焉的，不知道真正的神魂游荡在哪。
高渐离心里叹了口气，按着赵云肩膀让他坐在床上，自己蹲下来注视着赵云的眼睛。他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和韩信嘻嘻哈哈时那种又皮又欠揍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他斩钉截铁地说：“你听着，当年的事从头到尾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说不好听的，这都是命。”
“是呀，都是命。”赵云虽然早就认清现实，但说到这个字的时候心脏还是狠狠地揪了一下。他想，貂蝉有什么错呢？吕布有什么错呢？他赵云又有什么错呢？他们三个就这样生离死别了，这都是命，虚无缥缈又近在眼前。
他站起来，走到书架前，抽出最厚的那本书，熟稔地翻到固定的那页。已经有些泛黄的旧照片静静地躺在纸页上，三个人挨在一起，谁的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赵云轻轻抚摸着照片，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不知愁苦的少年。
高渐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狠狠地抱了他一下。“阿云，小蝉妹妹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
“我知道的，我都明白。”赵云轻声说，“我考了大学，找了工作，过着平凡的日子，我不说，谁也不知道我生命里还有过貂蝉这个女孩。”
赵云走回床前，拿起高渐离的手机。解锁以后正是吕布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少年，他长高了些，壮实了些，眉眼长开了，也多了些生活赋予的色彩。
“我觉得我活得已经够糟了，没想到我还是我们三个里混得最好的。”赵云把手机还给高渐离，“渐离，我听过你的歌，知道你的意思。可我既不能像龙一样实现凌云壮志，也无法像金鱼一样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
赵云回到客厅，看到韩信已经吃完饭了，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赵云碰了碰盘子，已经凉了，他也不想再吃了。
高渐离趴在卧室里生闷气，赵云在沙发上坐下来，和韩信一起走神。走着走着，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赵云低头一看，白嫩的掌心里躺着一颗糖。
赵云把糖拿起来，撕掉包装纸后放进嘴里。他含着糖继续走神，等快含完的时候，又是一颗递到他面前。
就这样含了四块糖，赵云才突然惊醒似的，按下了再次伸过来的手掌。他偏头看向韩信，韩信也正在看着他。
赵云的心突然就静下来了。他刚才还在胡思乱想，想着如果他这样，或者如果他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可当他对上韩信的眼睛，他的脑袋像是被清空了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他看着韩信，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说：“你还在呀。”
“我还在呀。”韩信无比认真地回答。
赵云抬手揉了揉韩信的头发，说：“睡觉吧。”
此时离他们平时睡觉的时间还早，但韩信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赵云回卧室拿枕头被子，高渐离还是脸朝下地趴在床上，他没管他，拿了东西就走了。
这次赵云把地铺打得大了些，够两个人并肩躺着，但是韩信在直勾勾地盯着黑暗瞅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翻个身抱住了赵云。
两人维持了一会儿这个姿势后，赵云也翻了个身，面朝着韩信。黑暗中少年人的眼睛依旧发亮，赵云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把脸埋进韩信的怀里。
韩信抱着赵云，一动不敢动。他以为赵云在哭，但并没有声音，也没有肩膀上的濡湿，有的只是赵云略有些不稳的呼吸。这次换他把赵云紧紧地搂在怀里，不时拍拍赵云的后背，用下巴蹭蹭他的头发，给他笨拙的安慰。
韩信决定憋一个大招。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一点自己对于赵云的感情。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