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以秋云

    点文。 @Dandy
    作业彻底写不完了，开学还有考试，祝我好运。

   
    1.

    朔间零开车开累了，把车停在道边歇着，拿起副驾驶座上的耳机扣在脑袋上。耳机里音乐震天响，毕竟是在外面，朔间零怕误事，于是就把音量调到不大不小刚刚好的位置。

    不然他也不能听见车窗上传来的“咚咚”声。

    朔间零扭头一看，天祥院英智的大脸就摆在那，差不多快贴在玻璃上，朔间零嫌弃地皱了皱眉，摇下车窗，摘下耳机问道：“汝怎么在这？”

    “碰巧路过，看到你的车在前面，就过来看看。”

    朔间零奇道：“吾辈的车虽不廉价，却也并不稀奇，汝是如何辨认出来的？”

    “只要是零的东西，我都能迅速地认出来哦。”天祥院英智笑笑，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往朔间零的爱车上贴了一对Q版头像贴纸才一眼认出来的吧。

    朔间零果然不信：“骗人。”他歪着脑袋往外看，发现马路上就他们俩，天祥院英智屁股后面停了辆自行车，敢情还是骑车过来的。

    “汝这是要去哪？”

    “本来是要回家的，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天祥院英智笑眯眯地说，“零，跟我去约会吧。”

    “约什么会。”朔间零翻了个白眼，“咱俩结婚都三年了。”

    “三年怎么了，三年很长吗？长得过三十年、三百年吗？就不需要时常保鲜了吗？”

    朔间零被这一番和风般的轻声细语轰炸得脑子转不过弯，伸左手贴在天祥院英智的额头上，没发烧啊。朔间零于是问：“这个月汝去医院检查了没有？”

    “去了，怎么了？”

    “医生有没有说汝在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天祥院英智冷风冷雨地回答。

    “哦，那就好，再见。”朔间零靠回椅背上，戴上耳机重新跳进音乐的海洋，为了躲避灼热到仿佛能熔化窗玻璃的视线，他还特意把头歪到另一边，没一会儿他就闭上了眼睛。正享受着，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朔间零把左眼睁开一条缝，挪开耳机，问道：“怎么了？”

    “我怕你睡着。”天祥院英智诚恳地回答。

    “……”朔间零把耳机摘下来递过去，天祥院英智凑近一听，正好是女主唱飙高音的地方，没戴上都能感受到什么叫振聋发聩。天祥院英智讪讪地笑，朔间零把耳机又扣了回去。

    他估摸着天祥院英智也就是一时兴起，才会想在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休息日里和他约那劳什子会。不过，说的也是哎，今天他俩难得的都没有事干，天祥院英智约他出去转一圈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朔间零这么想着，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瞄了眼车窗外的世界。很好，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夭寿啦，杀吸血鬼啦。

    朔间零更不愿意动弹了，如果不是在随时都可以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还真想下车再上车然后倒在后座上不省人事。这首听完就启动回家，朔间零对自己说，然后他感觉到揣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把手机摸出来一看，是天祥院英智发来的短信。

    他偏头一看，大少爷居然还没走，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趴在自行车上瞅着他，嘴角还含着笑。如果忽略掉马路对面正拄着拐杖艰难前行的老大爷，画面还挺美好。朔间零摁开短信看看这小祖宗又在玩什么花样，只见短信上写着：

    「如果你不想被蜂拥而至的粉丝们追着要签名的话，还是乖乖跟我走比较好哦，国际巨星。」

    后面还配了一个哼小调的颜表情。

    朔间零瞅了眼天祥院英智的白衬衫牛仔裤，还有那没有任何遮蔽的帅得惨绝人寰的脸，还有那在风中喧哗乱舞的灿烂金发，默默地叹了口气。如果他抵死不从，会是怎样的下场？《天祥院财团董事长与一黑色车辆车主僵持不下》？还是眼神再锐利一点，直接识破他身份，《天祥院英智与其妻公然在马路上调情》？

    念头的萌芽还没长大就被他自己掐死。妻你个大头鬼。

    朔间零叹了口气，把音乐关了，可怜的耳机又一次被他从头上扒拉了下去。

    “跟汝走，跟汝走，哪敢不从。”朔间零摆了个投降的pose。

    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吾辈要先回家一趟，又累又饿，吾辈需要充电。”

    天祥院英智心愿得偿，笑得更欢快了，“哪个家？大的小的？”

    “……当然是小的，大的又不在这个城市。”

    “好。”天祥院英智比了个“OK”的手势，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地走了。

    这个傻子。朔间零无奈地笑笑，发动车子把天祥院英智远远抛在身后。

    2.

    朔间零在上楼的时候掐指一算，自己跟天祥院英智结婚有三年多了。

    前两个月的结婚纪念日，天祥院英智开着摩托车载着他绕了城市大半圈，把他公主抱下车后还在原地转了三转，结果第二天就犯病了，还要劳烦他从片场赶到医院去探望。天祥院英智即使戴着氧气罩也不老实，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挤眉弄眼的，非要把本来就只有一点的沉重气氛给驱散。

    要说气氛沉重，那得追溯到前年，那时候天祥院英智估摸着自己大权差不多在握，天上地下他最牛，就拉着朔间零去见他爸妈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在世倒是好办，天祥院英智三言两语就把她哄得直抹眼泪，拉着朔间零的手说好孩子你们需要啥尽管找妈要别客气。难办的是天祥院英智他爸，听了儿子的叙述之后，前一秒还表情平和地喝着酒，下一秒就把酒杯往朔间零脸上摔，要不是朔间零反应快拿胳膊挡住了，那一下他估计得毁容。

    成功防御以后朔间零想，又一个奥斯卡影帝。他还没想完就被一股强大冰冷的气场给包围了，他放下胳膊一看，天祥院英智挡在他前面，像一座山。

    那一天不管老天祥院如何分析利益得失，如何暴跳如雷，如何疯狂地问候他的祖辈然后辱骂自己的儿子，这座山始终都矗立在那，岿然不动，把身后的人护得万无一失。

    天祥院英智做事总是稳的，他觉得自己大权差不多在握那就是真的在握，没过几天老天祥院就只能吹胡子瞪眼看着他俩跑外国结婚去了。飞机票都要定了朔间零才想起来自己爸妈那边还没去呢，他俩又风风火火地去朔间零老家，这边的二老倒是好说话，摆摆手让他们爱干啥干啥几十年以后能回来参加葬礼就行了。天祥院英智虽然早就听闻朔间零家是放任政策，却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愣了一会儿后哑然失笑，合着自己先前做的那些准备全白费了。当时朔间凛月也在家，瘫在床上睡大觉，两条胳膊搁那垂着，听见开门声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抱住朔间零的腿不松手，后来还是天祥院英智牺牲自己做了朔间凛月的人形抱枕才把朔间零救了出来。

    结婚证领回来那天他俩一人发了条推，短短几分钟就呼啦呼啦涌进来一大推赞和评论，支持的也有反对的也有直接开骂的更是不在少数，但是热门的那几条无一例外全是祝他们幸福。很久以后天祥院英智扒拉出来那条推特都能指着下面的评论和朔间零互相鼓励一番。

    第一年的某一天的晚饭的时候，朔间零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后代的问题。彼时天祥院英智刚被汤烫到，一边吸气一边说话，嘴里含混不清，他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管家族不家族的，君王都能禅让何况一个小小的家族，正好也掐断天祥院家短命的诅咒。他又说，领养多好啊，男孩女孩好看的难看的大的小的无限制随便挑。朔间零看他一本正经的样莫名觉得好笑，于是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朔间零站在台阶上一阵恍惚。

    是啊，他们结婚三年了。

    十八岁恋爱，二十五岁结婚。

    整整十年了。

    3.

    房子只有一百平米，是天祥院英智买来当“秘密据点”的，什么时候厌烦了家里养尊处优的生活，他俩就跑这来享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二人世界。

    朔间零到家以后先在双人床上滚了一圈，瞅了眼墙上的钟，才十点多，他抱着大团子寻思了一会儿，决定先看会儿电影。他出溜到地板上，把手机放在盘起的腿上，戳开天祥院英智的新电影。因为不是主角，天祥院英智在挺后面才出场，朔间零又不想快进，结果看着看着就看困了，点头如捣蒜，眼前一片朦胧，终于堕入黑暗。

    临睡着之前他看到电影里演的是男女主角吵架，他也就迷迷糊糊地想，他和天祥院英智上次吵架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俩虽然恩爱，但是吵架也是不可避免的，大到锅碗瓢盆，小到鸡毛蒜皮，他俩都能吵得不可开交，直吵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只有杀上三百回合才能一解心中怒气。吵完以后他俩通常是各回各屋，先在心里数落一顿对方的不是，等冷静下来再考虑自己的问题，谁先考虑好了谁就出去道歉。基本上是朔间零先服软，等本大爷buff掉了以后他就会履行长者的义务去哄小孩，当然他也经常会在打开门以后看见在门外立正站好的天祥院英智就是了。

    吵完干什么呢？朔间零迷迷糊糊地想。对了，拥抱。

    这个习惯起源于一次吵架时天祥院英智冷着脸把学生时代互怼时候用过的“你太强大了即使你想拥抱他人他人也会因你的拥抱而亡”论搬了出来，当时朔间零头上别住刘海的无形发卡还没消失，他一个箭步上去使劲抱了天祥院英智一下，气呼呼地问：“老子就抱你了，你怎么还没死？”

    天祥院英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气呼呼的朔间零又说：“你快点死，死晚了老子把你从窗口扔下去让大卡车过来帮你收尸！”

    天祥院英智终于没忍住笑，他也抱了朔间零一下。

    从那以后他俩没有话题的时候就抱一下，没事的时候也抱一下，然后笑着问对方怎么还没死，或者做出夸张的表情说啊我死了。

    真好。朔间零混沌的脑子中划过这样一个念头。没死真好。

    天祥院英智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要不是手机上画面还在闪动，都要以为朔间零是在冥想了。天祥院英智蹲在地上歪着脖子瞅朔间零的睡颜，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眼珠儿一转，悄咪咪走到厨房做了锅番茄牛腩。等他端着一碗香喷喷的菜进来时朔间零还是那老僧入定的姿势，天祥院英智把碗往地上一放，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扇子，不紧不慢地把香气往朔间零鼻孔里扇，没一会儿朔间零就醒了，刚醒还有点懵逼，盯着碗里的菜好一会儿才动了一下，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吃了，全程没看天祥院英智一眼。

    天祥院英智不乐意了，也往地上一坐举着筷子跟朔间零抢食吃，俩人风卷残云一番后把碗一推就双双爬上床。

    “待会儿去哪约会？”天祥院英智问。

    “汝还惦记着约会的事啊。”

    “哎呀，难道你要反悔吗？”

    “怎么可能，答应汝的事就一定做到。只是外面太阳高挂，若是就这么把吾辈拖出去，定要告汝一个故意杀吸血鬼罪。”

    “嗨呀，不是说高贵的真祖吸血鬼不怕阳光吗？”

    “那是年轻鬼，吾辈都一把老骨头了，多晒几下直接就酥了。”

    “好好，那你说什么时候出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朔间零是真困了，说话声越来越低。

    “那拉勾？”

    天祥院英智没有等到回应，他凑过去一看，朔间零已经睡着了，眼睫还在颤动。

    天祥院英智笑了。他背对着朔间零躺下来，也很快进入梦乡。

    4.

    约会到底还是没约成，天祥院英智是被自己的心跳跳醒的，咚咚咚，宛如有人打鼓。他摸着鼻子苦笑：“大概是中午吃太多了。”

    “我看你就是被风吹的，还骑个自行车，嗯真青春。”

    话虽然这么说，朔间零还是有点惦记着约会的事，他不知道这事泡汤以后天祥院英智会不会泄气。然而被担心的一方并没有露出任何需要被担心的表情。

    “是吧。”天祥院英智哼哼唧唧地掉了个个，把脑袋搁在朔间零腿上，“我可是一直都很有少年感的哦。”

    “少年感不是这么用的吧。啊，吾辈又死了。”

    天祥院英智抬起头看手机上的战况，朔间零果然又输得一败涂地，天祥院英智嘲笑道：“看吧，我就说你不适合玩这种竞技类的，你就玩那种连连看或者收集小哥哥小姐姐的卡牌游戏还能顺手一点。”

    “哦，吾辈居然被小瞧了，定要扳回一局以示清白。”

    “你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朔间零撇了撇嘴，专注于眼前的战局，然而似是遇到了更强劲的对手，输得比上一局还快。朔间零看着天祥院英智笑得快缺氧，念着他是病号也不能下重手，只能郁闷地看着。他索性关了游戏，打开推特刷动态。

    天祥院英智又凑过来看，“有什么好玩的？”

    “没有。”朔间零没好气地说。

    他翻评论区，看到有一条评论说希望他和天祥院英智多演对手戏。

    “不是刚演过吗？”天祥院英智不解，“我还把你杀了。”

    “是，然后汝哭成了傻逼。”

    “剧情需要嘛。”

    “哦，汝似乎把结束以后扑在吾辈怀里抽泣半个小时的事给忘了。”

    “……我们换一个话题行不行。”

    “行啊，换啥？”

    “评论还说什么了？”

    “说让我俩多演相爱相杀的戏。”

    天祥院英智一口气没上来，咳了个痛快，朔间零连忙给他拍背。

    “她们还嫌你不够惨？一年拍了五部戏，没有一部活到片尾，还要相爱相杀。”天祥院英智嗤笑。

    “……”朔间零竟无言以对。

    “我这边可都是些善良的孩子哦。”天祥院英智得意地颠了颠自己的手机，“都在说什么明明那么甜的一对为什么拍的戏都那么虐之类的。”

    “有什么问题，谁愿意天天看秀恩爱啊，又没有营养，还不如来一刀痛彻心扉。”

    “好，给你一刀。”天祥院英智握着拳头轻轻在朔间零腹上打了一下。

    “一部分粉丝说想看我们俩演一些设定新奇有趣的戏，人物关系也要错综复杂，嗯……吾辈要狂霸酷炫拽，被汝虐之后要反虐回去，然后我们俩的羁绊就在虐与反虐中越来越深，直至难以挽回之境地。”

    “哇，那是不是要我在一刀捅死你之后才发现其实我已爱你入骨？”

    “差不多吧。”朔间零托腮，“最好再说点什么‘零！我不要你死！’‘给我活过来！’之类的，再挤点眼泪出来。”

    “哈哈哈哈哈！”天祥院英智笑得瘫在床上抽动。

    “但是更多的人说想知道我们学生时代交恶的那段往事。”

    “嗯？那可不行。”天祥院英智爬起来，从背后搂住朔间零，“那可是我最宝贵的回忆之一，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透露给外人。”

    他的心跳剧烈又快速，隔着胸膛传入朔间零的背脊，直搅得朔间零也呼吸急促。“汝认为那段黑暗的日子是宝贵的回忆？”

    “不行吗？我好久都没那么肆无忌惮地做过事了。”天祥院英智用下巴磕着朔间零的肩膀，说，“而且如果没有那段时光，你我可能只是陌路人吧，见了面就点下头的那种。”

    “吾辈可是被汝怼得不轻。”朔间零顿了顿，笑了，“那些事要是透露出去，不知道会疯多少粉丝。”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好好好，听汝的。”朔间零翻着天祥院英智的主页，只见里面隔几条就有一条是与他相关的，不禁笑骂道：“汝这傻样，天天发这些东西，汝不嫌烦，别人还不爱看呢。”

    “那爱看什么？魔王与天使的决斗？虐恋情深？用异能力厮杀？斯文败类商场竞争？或者樱花之下吟诗作赋？两个热爱音乐的年轻人的追梦之旅？”

    朔间零被他逗笑了，点了点头。“也许是吧。”

    “但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天使魔王也没有异能力，连你这个吸血鬼都是冒牌货，我们可以在戏里演出各种各样的人生，但是戏外就只有这一种。”天祥院英智笑着说，“或许平淡得过分，可这就是日常，是贯穿我们两个一生的味道。不是虐恋情深也不是厮杀决斗，是相知相爱共伴闯天涯。”

    朔间零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转过身发了条推：「天祥院英智是大傻瓜。」

    天祥院英智一看笑了，第一时间抢前排：「对我就是。」

    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等着吧。”朔间零忍着笑说，“一会儿就会看到像‘啊他俩又秀恩爱’‘腻不腻无不无聊啊’这类的话了。”

    “‘傻白甜有什么意思’‘来点刺激的行不行啊’。”天祥院英智喘着气说，“不管他们！”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件事，就是这次的热门评论，一定又是支持他们的话。

    那是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一步一片血泪换来的掌声。

    END

    其实就是废物作者在为自己只会写傻白甜做辩护（）
    没有办法嘛，刀都发在架空向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