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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云】滚滚红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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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云提着两坛酒,坐船渡过湖水,进入长歌门的地界。

    门派里很多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小时候生得白嫩可爱,常常有人围着圈的逗他,如今他长成了少年,清朗俊秀,古道热肠,同辈的弟子们也都喜欢他。平时他走在路上,总会有人笑吟吟地凑过来同他搭话,问他:“要去做什么呀?早饭吃了没有呀?”

    开场白大抵都是这两句,也有特殊的时候,比如赵云此时正拎着两坛酒走在路上,有师兄瞧见了,板着脸过来拦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喝酒作甚?让你娘瞧见了不得把你屁股都打开花?还是给我罢,我帮你处理了去。”

    那师兄说着就要去夺赵云手里的酒,赵云自是不能让他拿了去,闪身躲开,笑道:“我娘早出去啦,还有谁能管我?我和我大哥喝酒去,没你的份,你要喝自己去买。”

    师兄立即换了张嬉笑的面孔,攘着赵云的背,赵云挨他捶了几下后就不再理人了,头也不回地跑出好远。师兄看着赵云的背影,口中嘟囔道:“这又是哪来的大哥?他是你大哥,我就不是你大哥啦?”

    赵云却是听不到这抱怨之声了,他乘了小船过湖,下船后一路快走到家里,推门一看,竟没有人。但韩信的包裹分明又在床脚处,赵云略一寻思,提着两坛酒径直往屋外的大树去了,果然在树下看到了叼片草叶正在纳凉的韩信。赵云笑吟吟地走过去,把酒坛放在地上,对韩信道:“我沽了酒来啦。”

    韩信吐掉草叶,喜道:“我可等你好久了!”他扭头看见赵云,眼睛一瞪,探手便要去摸他头上乌帽,被赵云打开。韩信笑嘻嘻地去拉赵云的手,道:“快让我尝尝,看看外面的酒和你们长歌门的酒到底哪个更有滋味。”

    “那当然还是我们的酒更有味道了。”赵云一屁股在韩信旁边坐下,将酒坛抱在怀里。韩信早就捧了坛开封了,却非要等着赵云一起喝,看赵云把酒坛送到嘴边了他才举起自己的猛灌一口。赵云没注意到韩信的小动作,一口酒下肚,咂摸咂摸,只觉得醇厚馥郁,比起长歌门酿的酒也不遑多让,当下喜道:“好酒!你有口福啦。”

    赵云说完,半晌也没听到韩信的回复,唯余一阵“咕嘟”之声,偏头一看,韩信正捧着酒坛豪饮。赵云笑了笑,也自饮起酒来。

    那日他二人在万书楼中约好一同喝酒,溜出楼后赵云便领着韩信去寻酒。昔时李太白先生嗜酒如命,因着他身在长歌门,于是门中弟子皆被他领着钻研酿酒之道,酿出的酒则供他享用。弟子们皆聪慧,于酿酒之术上不消多时便小有所成,直至后来已是一绝。太白先生虽已仙逝,酒的香醇却未在长歌散去,长歌弟子仍会酿造美酒置放于门中各处固定位置,供人饮用。

    赵云领着韩信直奔的便是其中一处,韩信甫一见满地酒坛,啧啧称奇道:“我还以为你们尽是些书呆子,原来也是喝酒的。”

    都过去好几年了,这人对长歌的偏见还是没变。赵云连白眼都懒得翻了,道:“只知死读书的人,我们也是瞧他不起的。也别只拿我们当读书人,我们就和寻常江湖人一样,既然行走江湖,当然会喝酒吃肉了。”

    他俯身在这些酒中挑选,选中一坛竹叶青。他刚直起身子,韩信弯下腰去,捧起了旁边那坛秋露白。拿好了酒,赵云带着韩信回了自己家,两人坐在屋顶上痛饮畅谈,好不快活。不觉间已过了午时,两人皆腹中空空,赵云便引着韩信到斋堂用饭,一尽地主之谊。

    他本寻思韩信还是如前几次那般到了暮时便要离去,不想入夜了韩信仍没有告辞的意思。他们又一起用了晚饭,之后边走边消食,路上赵云问起来,韩信说是堡中最近无甚大事,他纯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放假。赵云心想着苍云军为保家卫国灌注了太多精力,多休息几天也好,可他念头一转,又担心起来:“那若是堡中有什么急事,山长水远的,你如何赶的过去?”

    韩信答道:“军中尚有众多弟兄留守,便是有天大的灾事,弟兄们也能抵挡一阵。他们若挡不住,那我就算身在军中,只多我一人之力,也是于事无补。”

    赵云颇以为然,点了点头。韩信笑道:“我此番也并非全为玩乐,如若这边起了祸端,我自当前去平乱。你这么一说,倒是把我弄得慌了,只怕军中真的要出什么事。我心神不定的,是乱也平不好,玩也玩不开了。”

    赵云忙道:“我原也是随口一说,哪会这么凑巧就在这几天生了事端?是我杞人忧天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如若真的放心不下,那就提前些日子赶回去吧。”

    话虽是这么说,赵云却半点也舍不得韩信走。算来,他与韩信相识已有三年,虽说拢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真正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多不过三天,他却觉得与韩信甚是亲近,好像这三年每天都是朝夕相对一般。

    细细想来,他与韩信倒也真是有缘,宛如一串九连环,任一步走错都无法得解。若是他当年没有在听了韩信对师门的偏见后拍案而起,或是韩信第一次来长歌时他没有恰巧在漱心堂听门主教诲,他和韩信哪里能像现在这样并肩而行,不过是在红尘中偶然遇到的路人,而后又作别于红尘中罢了。

    赵云只这么一想,心中就生出惧意来,无端的后怕。若他与韩信真就像解不开那九连环一般再不能相见,那他……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正出神间,眼前闪过什么东西。赵云吃了一惊,刚要抬头,只觉额上多了份重量。那影子原是韩信的手,此刻正按在赵云的乌帽上。赵云凝神不动,有心想看看韩信究竟是要搞个什么名堂。念头正转着,韩信捏住了他帽沿上坠着的圆环,在他额上不轻不重地磕了三下。赵云好性子地等他敲完,抬眼问道:“你作甚?”

    韩信收手笑道:“我看你只喝了一口就不动了,怕你是被这酒给醉了,兀自耽在那迷梦幻境中不肯出来,于是叩叩你额上的环,看看能不能敲响你心里的门,好把你叫醒。”

    这话只在耳中滚了一遭,赵云就红了面皮。他只觉韩信这人虽然长了副堂堂的相貌,却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嘴上能开出花来。亏他读了这么多年书,真到要紧时候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又觉韩信这话听着奇怪,说严正那是远远称不上的,说轻佻却又似满是真心,直弄得赵云心里也觉得异样,像是石子投入湖中激起波澜。

    脸上仍是烫的,酒坛还在怀中松松抱着,赵云向胸前一捧,只觉得尚还沉甸甸的,原是他只喝了一口。他赶忙举起酒坛送到嘴边来掩饰脸红,眼角余光一瞥却见韩信无聊地将那空坛子抛上抛下地玩儿着。他兀自脸红,韩信却像个没事人一般,真不知是该安心还是着恼。

    赵云闷闷地将一坛酒全灌下肚,那边韩信一个没接住,酒坛骨碌碌地滚到草地上。赵云心中尚还忿忿,趁机啐道:“你说你玩那酒坛,有什意思?还要专程去把它捡回来。”

    “你觉得没意思,我还就觉得有意思呢!”韩信跪在地上,伸手一捞,把酒坛捞了回来。他往赵云肩上一靠,瞅见他怀中酒坛里也是空空,便把他的坛子也拿了过来,和自己的一并抱在怀里。赵云正要问问这人又要耍什么花招,韩信大手一挥,道:“你快躲了。”

    赵云不明就里,只照做了,却见韩信将两个坛子放在他刚才坐着的位置上。韩信蹲在地上,盯住那俩酒坛不放,一会儿往左偏偏头,一会儿又向右偏去,时而伸出手去拨弄拨弄酒坛,竟是要让这两个坛子正正好好地靠在树干中央。

    赵云惊得都快忘了喘气,气息一岔,险些呛死。他上下打量韩信,既难相信这人是当年与他比剑的侠士,也不信他是那稳重可靠的苍云军爷。他惊得眼珠都快瞪出来,偏生韩信还不放过他,待摆好了酒坛,韩信又大声道:“你们寿终正寝啦!我把你们放在这里,看是哪位好心的有缘人能将你们拾了去。”

    这又是什么歪理?酒坛里的酒被人喝光了,也叫寿终正寝么?赵云心想。他又哪里不知道韩信对着坛子讲话,实际上是在对他讲话,于是回道:“你赶我起来,原是要放坛子上去,让它占我的位置。我站着,坛子靠着,坛子倒是比人还要金贵了。”

    韩信笑道:“那你难道还想继续靠着不成?酒喝尽了,就算我俩再在这谈天说地,那也是没意思的,倒不如起来四处走走。既然我俩走了,那就让坛子代替我俩继续在这里待着。”

    这人可真真是无聊,幼稚至极。赵云这么想着,却忍不住喜悦起来,道:“你要这么说,我提议在坛身上写下我们两个的名字,那才真是化身一般。”话音刚落,赵云怔住。我怎么也同他玩闹起来?

    韩信却甚是高兴,揽住赵云就走,口中道:“那我俩这就回去取笔墨来!”

    赵云结舌,此时却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得跟着韩信踏上回家的路。待进到家里,笔墨就在桌上,韩信却瞧也不瞧,径去拿了之前脱下的玄甲换上。回头迎上赵云探询的目光,韩信笑道:“正宗的苍云武学,你有兴趣么?”

    “嗯?”赵云眨眨眼睛,道:“兴趣当然是有的,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那你马上就有缘得见了。”韩信穿好玄甲,把刀和盾重新负在身上。武器他是一直带着的,但他既然要练几式给赵云瞧瞧,索性就穿了全套。

    赵云心道:“原来他要回家,不是为了拿笔墨,而是为了准备让我观赏苍云武学。”他虽然高兴,心里却还记挂着那两个酒坛,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明明他顶嫌弃韩信的孩子气,如今却是他念念不忘了。于是他招呼韩信一声,携了笔墨,径往方才那棵树下奔去。

    两个酒坛还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待着,靠着树干,也靠着彼此。赵云给他和韩信的坛子分别写上他们两个的名字,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归原处。他看着两个坛子,心想:它们俩要是能一直待在一块儿就好了,我和韩兄也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TBC

    更新不易,大学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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